温暖的阳光

文/ 李晶 时间: 经典美文

  小时候,因为跟姐姐赌气,不肯再回家跟她睡在一起,便开启了我在爷爷家的生活。

  一开始,我似乎和爷爷并不熟络,于是借着陪他看新闻的机会,与他没话找话说,想想也是好笑,那么小的我,用稚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跟他探讨国家大事,而后来,在他面前最敢放肆的人也是我,我敢把他垫满报纸的帽子摘下,露出他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我敢把他的宝贝箱子和抽屉打开,细数他参军时获得的奖状奖章;我敢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揪他后背那颗大得跟旺仔小馒头一般的“猴子”……而他一直是宠溺地象征性地说我两句,印象中的他,从未发过火。

  那几年,爷爷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早晨起来给我做饭,饭做好了叫我起床,然后把洗脸水打好放在炕沿上,把毛巾和梳子放在一边准备着,等我收拾完毕,又帮我套上外套和书包送我去找同学搭伴上学。在天还未亮的冰天雪地里,一个女孩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后面总有个默默的身影静静地跟着,没有言语,却让人心安。冬天放学回来天是黑的,这时候北河对岸总能看见一位老人如同一座雕像,永远是那一套熟悉的衣服,那顶熟悉的帽子,还有那熟悉的双手交叉放进袖子里的动作,他在等待他放心不下的孙女回家。等我到他身边,他又准是怕我冷让我骑车先走,他在后面加快脚步跟着,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最开心的是跟爷爷去镇里开工资,因为爷爷是抗美援朝的老兵,所以那时候每季度国家会发放一些物品或者钱。爷爷不会骑自行车,又舍不得花一块钱坐小客,便选择走路去,而我也经常跟着他走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路去镇里,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卖部,爷爷就会花上几毛钱给我买点零食,这让长途跋涉的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反而会无比期待这样的日子。

  爷爷有副老花镜,不小心从窗棂上掉下来,中间的梁断了,他没有钱买新的,就用铜丝把中间绑在一起,每每用到时,还要用手扶着,但是眼镜却是歪着的,一边高一边低,惹得我直发笑,而那时候我心想如果我有钱就好了,就可以给爷爷买副新眼镜。

  2005年春节刚过,爷爷身体不舒服,老叔带他去医院检查,回来的时候奶奶家挤满了人,大家的脸色都不大好,从大人们的言语中,我得知爷爷得了肺癌,但那时候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病,也从来不知道爷爷会那么快离开我。

  还记得那一天是我中考结束要出成绩的日子,中午我还在家看电视,同学来找我一起上学看成绩,结果奶奶慌慌张张地跑来说爷爷不小心从炕上掉下来,她自己一个人抬不上去,我赶紧跑过去帮着把爷爷扶上炕,然后就在那个午后,爷爷彻底地离开了我,我只记得当时的自己默默地站在柜子边不停地掉眼泪。

  后来啊,我上了高中,上了大学,有了工作,结了婚,生了子,我有了可以买好多好多副老花镜的钱,却再也没有那个等着戴我买的老花镜的人。时常记得邻居调侃说等我长大了住进楼房了,能不能让爷爷也住住大楼房,我斩钉截铁地说当然可以。爷爷老是慈祥地笑着:“到那时候,爷爷可能都走不动道了!”“没事,我用车拉你去!”然后我调皮地摸摸爷爷的光头,爷爷笑骂我淘气,却又任由我为所欲为。

  如今,爷爷离开我已经很久很久,我不太提及他,却又在某个时刻想念他而疯狂地落泪,或许他就是我生命里那束温暖的阳光吧,这道光将会伴着我走过坎坷,穿透迷雾,迎接每一个崭新的明天!

  作者:李晶 笔名: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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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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