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起头，望向班主任，却发现对面的目光温暖和煦，没有一丝压迫逼问。那个瞬间，少年的视线模糊了。
一位长者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在吃不饱饭的年代，一个饿得受不了的少年动了歪心思，在深夜悄悄潜入学校的大食堂，偷走了两块黑饼子。那时的食物都是按人头配分，他多吃了两个，就会有两个学生没有饭吃，在当时，这是件了不得的大案子。
第二天，全校开始排查小偷，少年心情惴惴，怎么也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班主任一眼就看出异样，这个以往总是饿得心慌的孩子怎么今天心事重重沉默不语呢？而且，每当班主任看向他，他的目光总是会迅速逃离，不敢对视。
事实上，不止是班主任，任何人的目光都让少年感到无法正视，负罪感让他恨不得剖开肚子，把那两块黑硬的饼取出来送回食堂。
班主任走向少年，在课桌前停了下来，就在少年感觉自己行将崩溃的时候，班主任却敲了敲桌子，说，昨天的作业做得不错，字写得很认真，可以作为范本，让全班同学都学习一下。
少年抬起头，望向班主任，却发现对面的目光温暖和煦，没有一丝压迫逼问。那个瞬间，少年的视线模糊了。
班主任低下身来，从书桌里取出他的书包，轻轻抽出作业本，不着痕迹地把几粒黑饼子的残渣带了出来，让它们洒在地上，如同几粒凡俗的微尘迅速与满地的尘土融为了一体。
两块黑饼子最终成了悬案。但是少年听说，他的班主任将自己那一天的口粮省了下来给了学生，当时，班主任的口粮是一天两块黑饼子。
长者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一直面带微笑，故事讲完，他突然意味深长地说，其实，班主任最感动我的，是当时那一缕温暖包容的目光，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努力回忆和模仿，孩子，你看看我的眼睛里，能看到这些东西吗？
我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一缕光包裹著融融暖意，让我羞惭迷茫的心找到了一个宽敞的出口。
原来长者早已知道了一切。一个星期前，因为太喜欢图书馆的一本孤本藏书，我趁身为图书馆管理员的长者不注意，将它悄悄带回了家。
徐友谊摘自《沈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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