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一条私信。
读者说,从小生长在小城镇,自诩是个跟周围人不一样的人,大学不算很好但也不差,考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毕业后更是一意孤行选择了上海。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房子车子暂时没有考虑,经济上还过得去,甚至可以说比较滋润,就是有一天打开手机看着满屏的工作置顶,突然觉得这么久了都没跟人好好聊过什么,单身,朋友少,周末永远是一个人随便过……
读者说:“是不是真的不能细想啊,我过得太孤独了吧?看着朋友圈里的大家朋友都不少,更是快要自我怀疑了,一直这么孤独,会越来越难熬的吧?”
因为这条私信,我决定写这篇文章。
孤独,简直是留在北上广的第一课。
也是我们必须好好重视的东西。
年轻的时候我在qq空间转过类似如下的话:
“好朋友的新朋友,请照顾好我的好朋友,请记得她偏好什么口味,不吃葱和香菜,请给粗心大意的她分享一份课表,请在她难受的时候递耳机,里面放她最喜欢的歌……”
就是夸张地表达舍不得好朋友有了新朋友,就像「完整恋爱被分手」一样。
哎,到底还是年轻,情绪丰盛得用不完,对友情也至于如此,迫切需要跟别的人类建立黏密的联系。
也许是因为那时候并不懂人生,觉得孤独可怕又可耻。
别人都热热闹闹,你最害怕自己在欢乐的宴席上被“剩”在一旁,这样你会觉得自己像一道没人欣赏口味的菜——不是想谈恋爱,是交不到朋友都会让你有这种根本性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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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大学刚开学的那段时间,我最害怕周末。
家在离上海2000公里的成都,周末如果没有人邀约,那就实实在在只能自己想办法打发。我极其努力地交朋友,为了多得到一个朋友,我去迎合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比如说自己听民谣——其实几乎不听,为了这个我提前查资料去预备好可能要聊到的东西。
这是在准备面试吗?我好像就是想被一段很好的友情「雇用」,就像我的周五似乎永远在等一个call,问我“明天要跟我们一起xxx吗?”,我好像就是为了这样的电话而活,那时候我不知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能做些什么。
我只想被陪,我没有自我。
几年后——我活成女强人过后,认识一个女孩儿,活泼、外向,把社交日程排到最满,一天赴三场邀约;她说,对我的初印象是,“气场明确、不好接近”。她问我,每天抱着个电脑一个人去咖啡厅,是什么感觉?
我说我很习惯,是充实而开心的感觉。
人要在最寻常的、重复性的、看起来少点趣味的生活里建立秩序,跟朋友们在ktv里混一下午也很舒服,但对我来说不及一个人在电脑面前改稿、选品、跟团队线上沟通,列好最近的工作重点,然后在回寝室的路上买杯热乎乎的奶茶。
这是有进步、有秩序的一天——这样的一天,往往需要独自完成。
想玩、想被陪,都是自然而然可是十分原始、十分幼稚的情绪,只有把生活那些表面的花里胡哨洗涮干净了,让它露出朴素的真实脸孔,你才能真正找到一条自己能够从容踏上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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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上海这座城市的原因之一,就是它对孤独的包容度极高。
我实习那阵子,每天下班后去快餐店,一个人可以很安心地吃一碗面,整个店里半数都是我这样独自吃饭的人,还有人吃到一半拎出电脑赶着工作,没有人觉得你奇怪,没有人注视你,大家只是习以为常。
火锅店也有独自吃火锅的,一边涮菜一边把手机架在桌上看视频,我一直觉得这样也很好。
况且,难道只要谈恋爱,只要有很多朋友,就不必面对一个人的时刻么?显然也不是。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是有限的,我体会太深了。记得某一次我焦虑感极重,为所谓的「过气」发愁,愁得怎么样也睡不着,问喜欢的比我年长的男孩子有没有年龄焦虑,他直勾勾三个字:没有啊。
他是个聪明又深刻的人,但我能强迫他理解我的焦虑然后跟我对话吗?我不能。
人生里哦,多的是这种只能自己面对、自己熬的时刻,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和天上的月亮,它也没办法跟你说话,就洒下一些静默的光来。
你要大胆地走进这样的时刻,去里面见见真正的自己,见见真正的人生。
事实上,正是因为亲自、独自地淌进了那种焦虑里,我才有所顿悟,开始了之后一系列的工作调整,得到了不少好看的成绩。
我们要勇于把自己交给孤独,让它锻造我们,毕竟热闹的相处多数时候只提供开心而已,但我们的人生进程不是靠「开心」推动的。我们自己找路自己走,自己要果断且坚定,这样才能越站越稳,此后选择一大帮朋友或者孤身一人,都是很好很合适的事。
孤独看起来无聊得发慌,其实是有营养的好东西。梁实秋说过:“但凡我有一刻寂寞,我要好好地享受它。”
对,是享受,不必是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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