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二泉,映月人生
——赏《二泉映月》有感
《二泉映月》,经典二胡名曲,是中国民间音乐家华彦钧(阿炳)的代表作。这首乐曲流露出了一位饱尝人间辛酸和痛苦的盲艺人的思绪情感,是中国民间器乐创作曲目中的瑰宝之一。
演奏家端坐台上,敛弦拉弓,乐章一开始就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它就像一只大手,倏地握住了听者的心脏,让它始终褶皱不得舒展。随着熟悉的旋律慢慢流淌,一幕幕画面渐渐浮现:我们看见了北方秋冬的灰蒙蒙的、厚重的灰白天空和与同样灰白的矮房,深吸一口气,仿佛都能闻见寒冷又充斥着尘烟的味道。在只有风穿过的逼仄巷子里,站着几棵漆黑的、光秃秃、毫无生机的树。阿炳的内心无疑是落寞空寂的——这是一种空旷的、没有生气的寂寥。随着二胡节奏突然加快,短促又高亢,像是他突然想起了绝望的现实和命运的不公,像是平静的湖面猛地泛起涟漪,声声呐喊,句句怒号,我们能感受到他的反抗与挣扎,怨世道不公,怨苍天无眼,怨一切不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厄运和不幸——可又能怎样呢?挣扎与悲愤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叹息,是无能为力的认命妥协,是挣扎无果后的平静,心灵重归于空寂,就像是泛起涟漪的湖面重归于宁静。唯余这空旷又深邃的哑然寂寥和沉重的叹息。
演奏家仰起头看向远方,她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深远悠长——她必然也看见了阿炳蹉跎流离的一生,看见了那些漆黑虬结的树,那些苍白逼仄的天空,那冰冷的人世,还有阿炳发自内心“落魄竟何成”的苍凉悲怆。《二泉映月》将阿炳的心流缓缓在听者眼前展开,带着裹挟一切的能量,在这跨越了大半个世纪的洪流与讯息中,让听者不禁开始思考:我们该如何在苦难中自处?
史铁生曾写道:“上帝为人性写下的最本质的两条密码是:残疾与爱情”,“残疾”并非仅指生理缺陷,而是广义的所有现实的局限,比如残缺,比如限制,比如阻碍,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切苦难。人生来就是和这样的局限与苦难周旋较量的,这样的局限首先来自于肉身:疲惫、伤痛、疾病、丑陋……虽然,它有时也能给予快乐,但这样的快乐同时也带来限制,比如能跑是一种快乐,可跑不快也是一种烦恼。生而为人,终究难免于苦弱无助,你便是多么英勇无敌,多么风光无限,宇宙还是要以其巨大的神秘置你于无知无能的地位。总之,谁都无法幸免于饱受折磨,但上帝是公平的,在众生苦难时也告诉了我们另一条路:“爱情”,但它在此处所指也并非狭义的男女之情,而是代表着一切爱愿,比如美好,比如梦想,比如期盼;这是苦难极处不可消失的希望。这样的爱愿指引出的是一个永恒的追求,永恒的皈依与精神的恒途。当生命走到尽头时,当死亡向你索求肉身时,便可以看出这两种意见的优劣了:如果生命的意义只是健康与长寿,只是肉身的完整与欢愉,死亡便可在顷刻间将其化为乌有;但如果你赋予生命的是爱的信奉,是更为广阔的牵系,那么一具肉身的湮灭能使它消失吗?爱愿是世代相传的讯息,并不因肉身的毁坏而停止,只因人类对幸福对祈愿对永恒的追求与祝福永不止息,“秦时明月汉时关”这样的消息自古至今,既不会消逝,也不会衰减。(凉山矿业黄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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