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可否成就我的贪婪?

文/ 周佐璞 时间: 散文精选

  八月的脚步迈远的时候,秋雨姗姗而至。西北风还没有兴起,薄凉却于晨昏抚弄我的身躯。

  年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我翘盼秋雨来临的日子。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瞭望西边的远山,看有没有云雾从山的背后腾起。一夏的光明灿烂看够了,看倦了,草木的浓绿让视觉也很感疲惫。于是,免不了要念想着秋云的飘逸,让自己的心海也一望无际。尤其是这早秋的细雨,能镇压人内心集聚的浮躁,又能予人以倏忽迥异的别趣。

秋雨,可否成就我的贪婪?

  对于秋雨,我不是那种单薄地眷恋,而是一种深切地贪婪!“凭轩望秋雨,凉入暑衣清。”这是一种诗般的深沉、宁静、安逸。我喜欢如是的画面,超越一般天气现象的意义。

  秋云的阴漠,有一种透湿的微重,没有恂悒的抑制,更不具煞然的忧伤,而是一种微凉中略带清香,这种香,又不同于花草的气息,很自然,很熨贴。依偎在这种空濛的烟雨中,让人顿感出异的安详、大气、坦荡。

  潇潇细雨里,满世界的花雨伞,让我下意识地感到一种厌嫌。为什么人们总要极力保护自己的身躯,那具具污浊斑驳且散发着利欲熏气的身躯?难道担心自己变得净洁会无所适从吗?还是怕自己的鬼胎被洗涤的空空脱脱?

  反正于我,若非是瓢泼大雨,绝对不会在头顶撑开一方遮蔽物的。在雨中慢慢徐行,由着雨舌舔舐,内心不会生出半点儿恐惧和畏缩的意思。微雨朦胧中,不用刻意地辨识渺茫的远山,也不用专心的粒数芦花浅水上雨点击出的圈圈。树影的绰约,亭榭的含蓄,原本属于这烟雨的特色,就应该用迷朦的眼去领会,又何必寻死撑把伞来煞了它的风景。

  我自诩是一个清教徒,自然不会对万物的变化有什么过激地嗜好或仇嫉。秋雨的意境,更是符合我“修行”的性旨。世上的事情,如这烟雨,没有绝对的明了,而是模模糊糊的。雨中的一片黄叶,昭示着一个轮回的终结;而黄叶背面粘着的一簇蝶卵,又预示着一个暂新修行的启始。植物的枯萎,生灵的孕育,都在这烟雨中瞬息交迭。

  我恋秋雨,是因为它烟波起落时凑成的那种软和。尘世上刚硬的东西太过于繁多,总需要一种柔软去化解,而秋雨最具这种手段。一场接着一场的秋雨,让夏的火辣悄然遁形,世界不再那么焦燎,渐渐平淡了下来。花也不再肆意地绽放,树叶也做足了凋落的准备,一切都清瘦了下来。斜雨中的世界,飘飘然,浑浑然,反倒洞贯了人的肠腑,让人有种前所未有的晴明浩荡。

  苦修的超然,是我给自己臆造的信念。而这秋雨营造的各种幻相,能否成就我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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