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鹃
吾儿:
见信好!
“妈,你要不要这么煽情呀......”猜你看到妈妈的信会先这么感叹一句,然后羞涩的笑笑,最后我们相视而笑,所有的情感都熔化在字里行间,熔化在属于我们母子的默契和温暖中。
儿子!感谢你来到妈妈的生命里,妈妈的婚姻是失败的,其中缘由已多次和你交流过,在此不再赘述。但无论何时,我从未后悔生下你,因为有你我的生命更加完整,因为有你我对未来多了期许,因为有你我的生活充实而丰富。如今已相依相伴13年,我们之间除了母子亲情,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你喜欢听妈妈讲你小时候的故事,点点滴滴我讲的滔滔不绝,你听的津津有味。不论怀念,还是憧憬,在那一刻我们共同沉醉于温情的时光里,无限美好。关于你的成长,一言一行,妈妈记了好多本日记,我想把它作为你18岁的成人礼,希望它给你带去满心的欢喜。
说来惭愧,你刚刚学会叫“妈妈”时,我居然害羞了,不知所措,甚至不好意思答应一句,这样的情况过了好几个月,我才能坦然、自然的唤你一声“儿子”。你7个月大,妈妈开始上班,由外公外婆照看你,每个月只能长途跋涉回老家去见你一面,匆匆两三天便又离开。每次离开必然泪流满面,五六个小时的车程,有一半时间都在流眼泪。由于陪伴太少,即使见面你晚上也不肯同我睡,让我心如刀割,于是暗下决心,再苦、再累、再难,一定要把你带在身边。
你3岁时终于和妈妈团聚,从此我工作以外的生活全都围绕着你展开。以往热爱的打麻将、逛街等娱乐活动统统“打入冷宫”。那几年外婆身体不好,你也体弱多病,我的每一个周末几乎都泡在医院。每一次去超市把你放在购物车里,你就睡着了,妈妈只能一手扛东西,一手抱你,就在那时我彻底戒掉了喜欢的高跟鞋,也练就了能长时间抱娃的本领。好几次你半夜高烧、上吐下泻,妈妈扛着你上急诊,楼上楼下,挥汗如雨......不可否认,单亲妈妈的日子比我想象的更艰难,但你永远是妈妈的太阳,是我源源不断的能量。你从小坚强,打针、吃药、输液极少哭闹,是个“小男子汉”。我们彼此照顾,共同成长。你会在妈妈累得在沙发上睡着时,悄悄拿出毯子轻轻给我盖上,你会在妈妈生病时,给我倒好一杯温度适宜的水放在床边,你会在我下班回家时冲过来给我一个拥抱......我常常夸你是个小暖男,实际上爱本身就是一种能力,妈妈希望你从小就能在点滴生活中,感受爱,学会爱,表达爱,这样你才能收获更多的爱。
你上幼儿园时分不清颜色,对识字也不敏感,同学都认识好多字了,你仍旧是读“望天书”,字认识你,你不认识它。于是,妈妈开始尽量每天或隔天乘车从二十多公里外的单位赶回家陪你读绘本,教你把常用的字圈起来,每天哪怕能记住两三个字,我都特别兴奋,觉得没白跑。妈妈胆小,这辈子我都讨厌开车,害怕开车,但是你给了我勇气和力量拿到了驾照,因为我想用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你,我不想错过你的成长。事实证明,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后来你的识字能力和阅读能力都有了很大的进步。更可喜的是你真正喜欢上了阅读,妈妈为你拥有爱读书的爱好并且能够坚持倍感欣慰。每次跟我聊起你在书里看到人物、故事和读书感受,你眉飞色舞,头头是道,眼睛里充满了自信也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那神情让妈妈很欣慰,也相信书能滋养你的精神,丰富你的灵魂。“腹有诗书气自华”,希望你永远牢记并且坚持多读书、读好书。
因为假期外公外婆会回老家,从6岁开始,你的每一个寒暑假都是和妈妈在单位度过的。这样的好处是我们有了许多可以交流的空间和时间。弊病就是“远香近臭”,多了矛盾。你常常对我的严厉管教无法适应,我常常对你的调皮捣蛋不能接受。比如妈妈要求你不能在午休时间出去玩儿,怕你影响到同事休息,对于不习惯午休的小屁孩儿,你一度不能理解和接受妈妈的做法,曾经奋起反抗,或者放弃出门但在房间里折磨我,让我无法午休。于是少不了爆发“世界大战”,我常常歇斯底里,但我反复告诉你两点:第一,做人应该学会换位思考,不能只图自己安逸,否则你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第二,单位有严格的制度和规矩,你在这里就必须遵守。久而久之,你长大了,也慢慢理解了妈妈的做法。
你9岁时,对于婚姻与家庭的变故,妈妈对你和盘托出,不做任何隐瞒,也不添油加醋。好在你如我所愿,很快调整,接受,适应。谢天谢地,你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总体来说依然是开朗的、阳光的、善良的。虽然偶尔你会问我:“妈妈,是不是如果我们家没有变故,我可以穿名牌?是不是那样我就能上好点的学校,住大房子?”妈妈坦白回答你,应该是的,但那又怎么样呢?你想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得到的,并且那才真是自己拥有的......后来你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理想的中学,你也体会到了努力奋斗后收获的喜悦。妈妈非常庆幸,你虽然羡慕身边的同学和朋友拥有更好的生活,但你心里纯净,透亮,没有丝毫仇恨和埋怨。虽然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和家庭,但妈妈告诫你不用怨天尤人,更希望你通过自己的努力选择未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们的“革命友谊”是在慢慢的相处与磨合中建立的,我想这样的友谊才会坚不可摧吧。时间总是不经意间从指间溜走,也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会收敛脾气,会以男子汉的姿态让着妈妈,帮着妈妈。上了中学,我明显感受到了你的变化,开始有更多的体谅和共情。我偶尔出差,你也慢慢懂得照顾自己了。最近几天,你说早上得起来复习,我打算陪你,你说自己调闹铃,让我多睡会儿再起来。其实妈妈还是一听动静就会醒,但仍旧挺欣慰,因为你已然懂得换位思考,照顾别人的感受,理解与尊重,不只对妈妈,任何人都一样。
上周末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是:××是我生命中的一盏灯。你写了妈妈,作文结尾是:妈妈是我生命中的一盏灯,因为有你,家里的灯永远亮着,我心中的灯也被点亮。希望妈妈能当好那盏灯,把爱和陪伴化作灯丝,只为能让你的生命多一些光亮。
儿子记住:你是行船,总要扬帆起航,激流险滩,不过是生命对青春的礼赞,击不溃你超凡的勇敢,妈妈会目送你远行,期盼你归岸,加油!
妈妈
2022年8月17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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