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现代冰川
魏清
以前，我一直以为，非要到极寒地域才能见得到冰川，比如南极大陆和格陵兰这样的地方，这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其实，在我们国内，在我居住的重庆不算很远的地方就有，那就是距成都只有300来公里的现代冰川海螺沟，即使不是冰川探险者，就是普通一般人，照样也能够亲眼见到冰川，还能与冰川进行亲密接触，尽情领略这一自然景观的独特魅力，这可是常人难得的福份，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夏日的一天清晨，我兴致勃勃地登上旅行社的客车，从重庆出发，沿着成渝高速公路一路奔驰，经过四个小时的车程，途经成都转入成雅高速公路，下午四点多钟，到达雅安，继续沿着通往西藏的公路，爬上“高呀嘛高万丈”的二郎山，穿过海拔2182米、长度4176米、被称作“阴阳界”的公路隧道——二郎山隧道。开初，猛一听到“阴阳界”，还真有点吓人！后听旁边的人解释说，其实是指气候变化，形容隧道前后气象变化之大，并非对人而言的。原来如此！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你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并非哗众取宠，亦非浪得虚名，我们的汽车进入隧洞以前，山外面的天气相当好，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等汽车出了隧道口一看，完全不同，只见淫雨霏霏，雾气腾腾，怪不得称作“阴阳界”哪！翻过二郎山，进入泸定县境内，再沿着大渡河河岸继续前行，绵延曲折地行驶两个小时，直到晚上七点钟，客车到达海螺沟脚下的磨西古镇，当晚歇息一夜。
第二天一早，六点半钟，海螺沟游客服务中心的景区观光车便来接我们，客车经过一号、二号营地，在崎岖陡悄的山腰中爬行，几乎全是急转弯的之字形山路，说是之字形并不准确，应该说是“U”字形，路旁不时出现醒目的警示牌：“坡陡弯急，谨慎驾车！”我们从车窗往外看，一个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陡峭的悬崖下面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乱石纵横，涧流湍急，叫人胆颤心寒。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胆战心惊的行程，到达三号营地，然后，乘坐索道观光车行驶18分钟，最终到达宽敞的观景平台。
游人们站在高高的平台上，放眼望去，完全是一幅令人想像不到的雄伟壮丽场面，湛蓝清澈的天空，既像蓝宝石一般的迷人，又像山泉水一样的洁静，轻盈柔美的缕缕白云，如烟如雾地飘忽不定，奇幻莫测，变化多端。天幕中，银光闪闪的座座雪山，高高耸立在悠悠白云之中，直插云端，忽隐忽现。在两座巍峨的雪山之间，一幅摄人心魄、震憾人心的奇景撞入视野：一幅由无数极其巨大、光芒四射的冰块组成的天然银屏——大冰瀑布陡然从天而降，像施了魔法般地悬挂在天边，大冰宽1100米，落差1080米，规模之大是贵州黄果树瀑布的十余倍。。
“哇！好大的冰瀑布啊！”游人中青少年欢呼雀跃，兴奋地叫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巨型玻璃幕墙似的大冰瀑布显现出无与伦比的璀灿，变幻出奇丽的色彩，其气势之恢弘，场面之磅礴，着实令人心醉神迷、惊叹不已。景区解说员介绍说，现在大家所看到的大冰瀑布，这一奇丽的景观是目前世界上山谷冰川中绝无仅有的。她还自豪地说：“地球上的冰川，几乎全部存在于远离人类居住的地方，少数分布在高寒、高海拔的地区，一般人都难以到达，海螺沟是我国的国家级地质公园，这现代冰川一年四季都可以身临其境。说它神奇，因为有三绝：一是离大都市最近，距成都只有296公里，世界上还没有离大城市这样近的冰川；二是冰川海拔高度低，冰川底部只有海拔2850米，这样的冰川，我们一般旅游者都可以亲身登上去，这又是独一无二的；三是冰川与森林共存，与温泉共存，温泉的出口温度达摄氏90度，为附近植物的生长提供了有利条件。整个冰川有长达6公里的冰舌深入到两边的原始森林之中，这种冰川与原始森林共存的自然奇妙景致，称得上是人间罕见，举世无双！”她介绍完毕，人群中不约而同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讲解员越讲越起劲，手一挥，向下一指，说：“那里就是一号冰川！整个冰川面积为23．2平方公里，长14．4公里，冰川厚约100多米，属山谷冰川。”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与大冰瀑布谷底相连的现代冰川凸现在面前，乍一看去，并非是想像中的晶莹剔透的冰凌，而像是一大片巨大岩石状组成的起伏坡地。讲解员解释说：“现在不是冬季，冰川上复盖了一层泥沙，看上去灰蒙蒙的。你们有兴趣下到冰川上，抹去泥沙就可以接触到洁白无瑕的冰川了。”当我们再次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功时，讲解员向大冰瀑布前上方一指，说：“那里就是著名的神山贡嘎山主峰，贡嘎在藏语中是圣洁无比的意思，海拔高度7590米，世界有名的山峰之一，经常有国内外登山队来这里登山。现在你们看不见它，被云彩和雾气遮住了，平时也不容易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据说有缘的人才能见到它，谁能见到，谁的运气就最好。”她的这番抑扬顿挫的煽情话语强烈地吸引着我们，一个个仰起头来，伸长脖子，很感兴趣地久久地等候着，极其渴望见一见这传说中至高无尚的贡嘎山主峰。时间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贡嘎山的主峰像羞于见人的大姑娘，依然隐匿在茫茫的云层之中。
在彷徨等待中，我们向四面望去，正前方是世间罕见的大冰瀑布；右边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顶终年积雪、银光闪耀；左边索道站口一带，全是布满植物、植被的莽莽原始森林，一片望不到头的绿色“海洋”。森林中主要的植物是冷杉和高山杜鹃，冷杉树高二、三十米，树干一人合抱来粗。最引人注目的是满山遍野的高山杜鹃，它长得比平常的杜鹃高大得多，有些像乔木而不像灌木，高达三米多，叶子如同枇杷叶大，开出广玉兰般的大朵鲜花，有红的、白的、淡黄的，繁花点点，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忽然，耳旁传来女声的尖叫：快来看哟！贡嘎山主峰，贡嘎山主峰！我闻声向主峰望去，只见云雾渐消，晶莹亮丽、闪耀着光辉的山峰显露出来，洁白无瑕、峻秀挺拔，像清新脱俗的女神，保佑着这方生灵；又像威武不屈的武士，威风凛凛地守护着群山。我们正在惊叹之际，一位女士又高声呼唤：看啦，菩萨，菩萨！此时，只见一团白云恰似一尊弥陀佛，正坐在高高的贡嘎山主峰之上。游客们纷纷拿出手机、赶紧拍照、摄像留影，记下这难得一见的奇观。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悠悠白云飘浮过来，将贡嘎山主峰悄悄遮去，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游人们大呼：神奇，神奇！每个人心头充满无限的喜悦，充满着如愿似偿的回味，真诚地感到自己是一个最幸运的人。
中午时分了，游人们意犹未尽地陆陆续续乘坐索道返回三号营地。
游客们分散开来，有的在藏民开设的旅游纪念品商店里挑选风格各异的首饰和工艺品，有的去药材店购买当地出产的中草药，有的在干货摊前选购各种各样的干果、干菌。我信步走到风味特色小吃店坐下来，在藏民老板的推荐下，品尝着散发出茶香、奶味、还带点咸咸滋味的酥油茶，吃着刚烤出来又松又软、香喷喷的青稞饼。邻近的桌旁，有的游客正在开怀畅饮青稞酒，吃着卤牦牛肉，喝着牦牛杂碎汤，兴致勃勃地在那里高谈阔论……我端起茶杯，喝下一口酥油茶，看着周围热烈交谈、指指点点，一个个兴奋不已的游人，心里思量着，他们大概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感受，为这次别开生面的回归大自然而舒心，为这次让人着迷的难忘之旅而高兴吧。
作者简介：魏清，本名唐拯民，退休高级工程师，籍贯湖南湘潭，生于1943年，业余写作者，著有文集《潇湘情》，《拾文集》，《魏清散文选》（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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