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上，总有些才华横溢的人，让你油然而生欣赏之念。老男人李宗盛，写歌一贯情深，就有一词一曲撩拨人心的好本领。他浸淫歌坛已久，从小李写成老李，从少年唱到白头，题材广泛，名曲繁多。2003年至2013年，从动笔到写成，跨漫长十年，老李磨出一曲《山丘》，把自己的人生经历串联起来。
有段日子，喜欢置身某些个寂静时空，循环聆听这首《山丘》。在这琐事凡人的词里，能照见自己不同时期的影子，那些有关不忍回眸的流年，和无法企及的幻梦。歌是自传式的，如聊天般开篇，老李以他那浸染沧桑的嗓音，在你耳边絮絮叨叨，回首向来。歌里没有华丽铺排的辞藻，没有缠绵悱恻的诗意，但有他对人生的纠结和在意，有他与生活周旋里，奋斗到呲牙咧嘴的样子，和碰得头破血流、落到狼狈不堪的境遇。词涉情爱等生活琐碎，又不止琐碎，往往洞察幽微而见大道。歌并不一味伤春悲秋，不刻意强调对韶华渐逝的喟叹，也无意遮掩年少时犯过的错，且时不时跳出事件本身，以上帝视角审视调侃当年那个跟生活死磕到底的自己，扎扎实实讲他及你我的故事，如手术刀般的利笔，绵绵用力，解这一头叫作人生的牛。
人说：年少不听李宗盛，听懂已是不惑年。“山丘”这个意象，是老李对人生路的总结。一步步跋涉而来，不是行走在虽漫长但平坦的路上，而是在不停翻越绵延不绝的山丘。人生如爬山，山脚下的我们，就是十九岁的我们，单纯美好，壮志凌云，却也如井底之蛙。世间的青春大概相似，我们多少次朝思暮想、日夜兼程、汲汲以求，空许理想和承诺，而不知岁月易逝。
我们曾经不甘于庸常，却难以突破一个个前进路上的瓶颈，只被时间裹挟着随波逐流，始终抵达不到理想的彼岸。也曾徬徨挣扎，在崎岖的山道上，双手撑膝，直喘粗气，半响迈不开一步，叹这臃肿之躯早成累赘，不免英雄气短。下山已无去路，而比你年轻的人紧随之后亦步亦趋追赶着你，唯一之途，只有咬牙越过眼前这一座座山丘。在时代的变迁中，我们跬步千里，却忘记了成长，不小心弄丢了自己，以至于心里住着的那个年轻灵魂，只能顶着日渐衰老的皮囊和莫名而染的沧桑，身担重负一奔到底。
花有花期，人有年轮，岁月的无声和一去不返最让人害怕。你曾是那个吹着口哨，不为生活所烦忧的长发少年，十里春风，繁花几度，意气风发滴渗在你最苍翠的年华。曾有人爱慕你的青春容颜，在你疲惫时无条件不设限地给你温情。而今天，年幼的孩子眼中你的模样，已是你中年略微发福的样子。人生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山丘，我们总以为越过这座山丘，幸福就在眼前。可一转头，男人已是头顶渐秃、肚子渐凸，女人胶原蛋白流失，心中幻想也渐流失，或许我们从未成熟，还未真正懂得就芳华已逝。浮华一瞬，当你再回首，不觉已届中年，会顿悟，付出不见得会有回报，在山的那边，等待你的也不见得就是绿洲和拥抱。而人生，已有再也完不成的心愿，留了数不尽的遗憾之珠。
张爱玲在《半生缘》里描述中年人那种不容喘息的状态——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成年人的生活里何曾有“容易”二字，忙完家庭忙事业，我们常常满眼兵慌马乱，茫然不知所措。而真正的自己，早就被各种社会身份包装到被遗弃。在现实生活中，你是体贴的老公，高大的父亲，孝顺的儿子，踏实能干的同事，仗义热心的朋友，明礼和气的邻居，面善温良的路人，却唯独不是你自己。你必须笑，必须坚强，必须阳光正能量，必须时时抚平情绪，藏好苦涩、愤懑、疲倦，保留脸上的一抹微笑，眼睁睁看自己在一条单行道上疾步狂奔，把那些被人寄予厚望的身份完美扮演下去。然几人能懂，你在茫茫人海中的孤独，在时光锦年里的落寞。年轻时曾经憧憬的理想，到该收获时风吹云散，所做非所愿，为养家糊口半分不得动弹。我们前行的路上尘土飞扬，我们见过的命运起落沉浮，我们与现实剑拔弩张，我们重变回迷途羔羊。当然，也还有闪闪发亮的几个人生片断，我们从家贫子幼走到丰衣足食，从一路泥泞走到沐浴春光，从低到尘埃走到繁花似锦，在善良真诚里，消融了生命历程里那几番嘲弄几番痛楚。
长路坚硬，汗水滚烫。岁月的刁难自有其意义，在生命里隐忍奋斗的人，哪怕一直身处无人问津的角落，自己所坚持的并不为人所认可，只要以梦为马，不负韶华，至少在形式上，为梦想而作的努力，能让我们离星辰大海更近。至少，我们用脚步丈量的世界，回看也有自己创造的一路风景。电影《蜘蛛侠》里，本叔叔对彼得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随着年岁和阅历增长，我们有能力和责任跨过的山丘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多。本以为崎岖坎坷的一路，如今“一览众山小”，那些曾以为难以逾越的，也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小山丘。
纵有疾风起，我心不言弃。我们是平凡的人，有自己真实的喜怒哀乐，也有心底暗自追逐的梦想。在物化浮躁的现实世界，我们牢记人生信条，守住底线，历练自己人生的辉煌。我们与书为伴，陪孩子成长，用阅读、正能量熏陶自己，摒弃俗气、躁气，积蓄底蕴，成就沉静境界。岁月，虽衰老了容颜，消散了光阴，但铸造了我们清澈的灵魂。
人不可能一辈子在工作、生活中都从容如意，一帆风顺。人生自有其起伏悲喜，顺境时，当顺势而为，快马加鞭；逆境时，也须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没人能从时间的缝隙里留住青春，逃不过此间的少年转眼渐白头。生活偶尔会停顿，会有竭尽全力也过不去的山丘。与其穷于心智，惶于仕途，莫若三五知己坐，清茶话家常来得可心。与其追求成熟精炼，追求“社会人”的八面玲珑，不如保持原初的那一腔热血，那一份赤诚，求助于文字、摄影，牵绊于亲情、友情，释放于悲悯、关怀，与这世界交流。趁身体里那个年轻的灵魂尚在，将渐衰的身躯付诸在流年的奔袭，以触碰生命之律动，谛视心灵之裸奔，倍感光阴的透明、岁月的跌宕、真情的交融。
时光之刃虽锋利如初，也独留温柔与你细品。感谢岁月这般静好，让我们可以安稳地奋斗！生活着的这座人文古城，正竭尽她所能，给予我们安稳的工作、优美的环境、舒适的生活，让每一个在她怀抱中的个体，都感受到温柔如歌的呵护与生命的自由绽放。“海到尽头天是岸，山至高处人为峰”，越过山丘，无论前面是坦途还是沼泽，鲜花抑或荆棘，不用踯躅，无须畏缩，每个人都应为自己、为家庭、为事业而奋勇向前！山丘起伏，才汇成生命的长河。于是现在的你和当初一样，只是一座又一座地翻过山丘，过了山岗过河流，循环往复地在漫长的人生路上寻找那些曾丢失的自己，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走向专属于你的光辉岁月。于是现在的你，一如山丘般静默及坚韧，向年轻人描述万千色彩美丽的未来，悉心帮助他们走过一路起伏蜿蜒的大小山丘。
作者:扬州市公安局江苏油田分局 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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