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饺子
龙岩饺子
郭黎春
2024年8月25日
近来,母亲包龙岩饺子上了瘾,冰箱塞不下,就差父亲送货上门。花生香菇馅,还是儿时的味道。
记忆里,包龙岩饺子是件大事。当母亲告诉我要包饺子时,总是有特别的日子要来临,要么过节,要么有客来……一年到头吃饺子的次数掰着手指都数得过来。
与众不同的日子,不简单的活计,成就了包饺子是大事的地位。馅料的准备,手艺的考验,统统要有两刷子。馅没调好,味道不佳;面皮(用芋子揉木薯粉和的面)没和好,韧劲不足,没嚼头,口感差千里,便吃不出龙岩饺子的风味。龙岩饺子好吃,必是馅香皮韧,若是包出别致造型,那便是实力与颜值兼备的美食喽。
以前包饺子是全家总动员,母亲总指挥,动嘴也动手。
父亲常被安排干准备馅料食材的活。龙岩饺子包的馅很丰富,有肉、笋、香菇、油葱和花生米。笋贵,母亲就用自家田地种的蔬菜代替,茭白、豇豆、洋地瓜,依时令而定。需购买的食材,母亲提早备好,五花肉一般是头天在村里的肉摊预定,次日晨差父亲去取。
父亲不善厨艺,唯刀功上乘。剁馅的活自然落他手里。他喜欢坐在长条椅上操作。见他先将条肉切小块,然后双手握刀,左右开弓腕手齐发力,很快,肉条变肉泥。当他处理香菇、茭白时,得叮嘱再三,否则眨眼功夫切丁的食材可能又成泥了。对此他不以为然:“不都是馅吗,有何差别。”
此时,免不了招来母亲一阵埋怨:“能一样吗?泥和丁口感嚼头完全不同,切丁食材的原味还在,剁成泥还没等分清味道,刚入口就滑进肚里。嗨!每次都要再三交代!”
父亲则笑得理直气壮:“又不早说,让我剁我就剁了,怎么知道哪个要泥哪个要丁?”有了前车之鉴,父亲在花生米的处理上变聪明了。收到不泥不丁要碎粒的指示后,父亲才从自家小卖铺的罐中舀油炸花生,一股脑儿全倒簸箕上,就地取材拿一个洗净的啤酒瓶充当擀面杖滚动碾压。在未下锅前,花生碎是唯一的熟食,又香又脆,因而时常是父亲边碾,我们姐弟仨在旁一把又一把吃。满罐的花生米因此要消损一大截。
觉得我们吃得差不多了,父亲才喊母亲过来检查成果。这时她该是在剥芋子皮,准备和面。自然,又是一阵嘟嚷:“花生碎都不会做,还要我教吗?”当看到成品碎粒大小均匀干净时,也会毫不吝啬予表扬:“不错,交给老大做馅吧。”然后回身继续和面。
领了任务,我接过父亲的劳动成果放于灶台,架锅开工。先是酱爆香菇丁,装好备用。接着炒肉末,将熟时倒入茭白或豆丁继续翻炒,让荤素充分融合,待酱爆香菇丁和花生米碎下锅后,便可加佐料调味。锅里滋滋响,香气扑鼻来。加了五香粉、胡椒粉的馅,分外香,直勾味蕾。真想来两口。我是这么想,也这么做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冠冕堂皇利用“职便”,快速打两汤匙解馋,美其名曰:尝尝味道如何。小心思岂能逃过母亲的法眼,不过睁一眼闭一眼不揭穿罢了。若馅尽皮存,母亲也能化腐朽为神奇,两手撮撮,面皮变成一只只飞鸟,与饺子殊途同归,进了的肚子。
我手笨,不大会包饺子,母亲还是会叫上我和妺一起学。不过我只学会最经典的半月形包法,其他花样,不想学,母亲也不强求。妹妹则玩性不改,拿着面团撮着玩,一会拍成饼,一会儿包个汤圆,没个正形。母女仨围着八仙桌说说笑笑,倒也快乐。
如今我们均已成家,各自忙碌,懒得动手包饺子。包饺子倒成了母亲消磨时光的爱好。闲暇时一个人慢慢包好,冻冰箱。团聚时煮给我们吃,余下的让我们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