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雪宝山 100天
这里没有人潮喧嚣 没有八街九陌
在第一次踏上这片净土的时候
摩托经过都会在地表扬起的坌犹如黄烟
与抬头看到的苍翠山野白云碧空自成两个派别的画作
“兴许不久就会出现沥青味道”
此刻鼻息里伴随着泥土腥味
笔记一
短短一周 雪宝山镇政府门口地面开始淋上焦油
周边百姓时常前来围观铺路的过程
有人打趣“这路是全村的希望”
道理没错 要想富先修路 同时也要保住树
这里属于保护区 不同于普通旅游景区
正是如此 在这儿多了一份静谧 更像是瑶池阆苑
特别是烟雨季节 山间云雾缭绕如梦似幻
小时候脑海里蓬莱仙境好像也不过如此
瑶草琪花最易招蜂引蝶 自然盛产蜂蜜
家家院里蜜蜂箱 饭后散步也能与蜂邂逅
被家蜂蛰一两次好像跟这片土地也愈发紧密
商铺些微少许 一座位于街中心不小的大桥几经风雨
多少年代不明 桥头时常坐着闲聊的老妪老媪些许知道
头上包裹的帕子保暖防风 劳动者还能用来吸汗别烟杆
阿芬阿杜和阿峰 都是这里的村干部 踏实能干
百里村路绕山行窄而险 但傍晚时分行车穿梭在层层云雾 在此见过最美山头
不远处的板屋顶上 袅袅升起比空气中薄雾稍许浓厚的白烟
走近一点 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与吊炉烤香的洋芋味
同时触碰听觉与嗅觉 伴随板屋锅铲撂下的清脆声
我知道 农家人开始卸下耕作的劳倦 享受自然的恩赐
笔记二
“社会大圈真心无几”对此 我绝对否认
在来这儿之前 我比喻自己犹如一只自话支吾的仓鼠
和大部分“小白”一样 神经的紧绷和脑细胞的活跃促成“殷忧”二字
毋庸置疑 我把迂拙的手指伸向搜索引擎
“初入职场” 嗯 好像一切都是多虑
领导即领与导 在这儿用“自家长辈”一词形容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办公室向阳 夹杂尘埃的光线倾斜在每一个人身上
他们都如行走的暖阳 温柔映照我 无数次柔软笼罩心房
人口体量不大的小镇为一群年轻人支应出乡村舞台
或许他们心头装着大都市舞榭歌台 但在此刻
这群人踏实在舞台中央 演绎好各自角色 构拟各自专场
面对工作 我想我尚未理解本质 于是开始思考 选择与被选择
被选择是一种责任与担当 某综艺中一句话不经意间触动到我
突然我好像明白些什么 我开始喜欢一起床就一览日照雪宝山
每周的上下班路上 柏油坦途浮岚暖翠
明明手机像素尚可 却屡屡感叹为拍出效果不足
阳光只选择了那一匹山脉将金色撒满 三七和谐比将画面定格
笔记三
11月11日已是浅冬 早上大会正式官宣了我与我的驻村地
这也是我第一次驻村 车轮碾压落叶的声响 一路意兴盎然
这里的行道树应该比外界的多一些纯净 车继续往山顶爬
落叶越来越厚 少有人踩 两侧的枝干却染上了冬的风霜
这山望那山 远处依旧苍翠茂密
万物各有时令 我不喜欢冬天 站在山顶万籁俱静
走入丛林朱雀唧啾 光束穿过丛林枝桠 不偏不倚打在我身上
兴许我该慢慢改变对冬日的偏见
入户结束 装满一车白噪声与光 开往深冬
还未开启深冬的大门 车子又已行驶到“石关门”
反反复复的疫情也丝毫不眷顾这个恬谧从不乖张的地方
“本该载上提前买好的天麻回家看住院的姥姥” 同我一样
所有人的计划又变成 等疫情结束……
听说 那座桥头的老妪老媪变得比往年更自觉待在家里
工作俩月的“小白” 第一次套上白生生的防护服 有幸成为“大白”
深夜的会议 半夜的惊醒 早起的闹铃 夜走的山路 连续的运转
面罩起雾 作为“眼镜患者” 我难以想象医护者同时经受溽暑天与疫情
总是在某一时刻 我不断在丰富我潜意识里的词汇
成长 团队 基层 老百姓等等 许多的实词
笔记四
今天有外地返乡人员 几人同行 往距离蓝天更近的地方行驶 步行深处
木已枯叶已落 坡上人家几间瓦房 烟火可亲 坡下一间老舍
听大娘说 大叔短暂在小木屋隔离居住
他很和蔼 双臂倚在木窗 笑容似暖阳 寒冬里甚是珍贵
打开手机看眼时间 屏保“爱与希望 总比病毒蔓延的快” 我上扬了嘴角
“连续一周全员阴性”这大概是这段时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关于疫情 写了报告也写了故事
也看了太多可爱的人可敬的事
今天 我想写自己和这个可爱可敬可塑的地方
就像这里许多的落叶松一样
生长一年的叶子都拥抱了土地
写这么多 我仿佛什么也没说 什么都没说清楚
又好像已经将全部的热爱堆积上 厚如这满地金黄
笔记五
宝山上的天气愈来愈冷 抬头便是雪罩山头
正犹前些天的茫然堆砌
山这边被疫情耽搁的归家 延误的工作 无限延期的赴约
林那头的误会 怠倦 情绪
即便如此 一线工作仍在继续
站在卡点执勤远山淡影细雨又寒风
滑开被“核酸”“大白”二词充斥满屏的冲浪界面
纯白的海鸥或许从未想到勇搏浪尖也会被浪潮所披盖
我试图从狭小的石头缝里寻觅一种声音
纯粹能与之共情
周末没能回家 和同事邀约去了一个“修仙殿”
就像记忆中浪漫MV那样 每一株灌丛都身着羽纱
严肃崄峻的崖壑在白茫茫里放下凛然 与雪绒花缠绵
山根处的炊烟依稀可见 须臾间 云与雾交杂在溟茫之间
好生一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
匆匆又缓缓
100天 说长不长 但一点都不短
是晴是雨 是夏是冬 是今天是以后
都有雪宝山的鸟唱蝉鸣
手捧一杯野放茶 拥冬入怀
盼得个空闲赏限定的几片舒云
邬茜
2022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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