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王煜龙
一年前,我独自踏上了前往长春的旅途。
小时候,家里人每每要出远门的时候都会坐那种上下向开窗户的绿皮火车。而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火车也在更新换代的发展历程中焕发新的活力。这是我这十多年来第一次独自乘坐火车,心里或多或少有点波澜,但最大的波澜还属我手头足足有四个包!
走前,我妈跟我说这些都是要给我姥带的东西,什么肉灌肠、衣服,只要是能拿的都拿上了。站在站口月台,看着放在地上的两个大包,我不免露出无奈的表情,早知道我托运一个包就好了。
忽然,远处传来火车的嗡鸣声,听传来声音的方向,我笃定地看向了东边,远远望去,一头巨大的“兽首”正快速向站台轰鸣驶来。
今天的温度已经升至30℃,比最近任何几天还要热,顶着午头的炎炎烈日,晒得我热汗涔涔,汗流浃背。此刻的我喉咙已经干燥得好像冒了一股白烟堵在胸口处喘不过气来,但火车来得迅速已经进入站内,周围的人们与我的心情一样焦躁,我忍住了伸手取水的想法,就怕刚开矿泉水瓶盖,车厢门打开,后面的人像滚滚的潮水向我袭来,我被这群人裹挟其中,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上车上车!“随着开门的列车员一声提醒,我拎着两个手提包顺着人群的流动走进车厢。
我记得我是32座,顺着两边的序号,“36、35、34……“眼睛在序号牌上飞快地扫视,当我在32号这个位置站定后,临座31号是位30多岁的中年大哥,他见我站在这里,他朝着我爽朗一笑,然后把放在我座位上的包裹拿在腿上。我也热情地朝他笑了笑,不过我个儿矮,想把行李放在座位底下,可发现座位下早已被诸多的行李挤得满满当当。我尴尬一笑,邻座的大哥很是热情地接下我手中的两个大包裹,只见他拎着其中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却又不失有力地为我放在了上面,紧接着又拎起另一个包裹稳稳当当的放在了那个包裹的旁边。
大哥的个子很高,最起码也得有一米八左右,我不由得心生惭愧,毕竟个子是爹妈给的,人到20还能再长一长嘛。
“谢谢大哥!”我颇为感激地朝着他抱拳表达出我的谢意。看得出来大哥也很豁达,见我年轻,大概是男人之间的共鸣,他就像一位兄长一样从手里的塑料袋里很是自然地拿出了一瓶红牛递到我的手中。
大哥热情地说道:“来来来,喝一个!”
纵使我百般推辞,也挡不住大哥的热情,我笑着接下了他手里的红牛,便像一个江湖好汉似的拉开易拉罐的铁环。大哥仿佛早就等我拉开铁环一样,当我拉开铁环的那一刻,大哥端起桌上喝了一半的红牛靠在我身前,我马上会意,端着手里的饮料和他碰了上去。我和他此刻就像相见恨晚的知己朋友一样,他将饮料一饮而尽,我一口喝了一大半,我与大哥对上眼神,颇为痛快地大笑起来。
当乘客基本坐定,列车缓缓开动的时候,我和大哥开始攀谈起来。
“大哥,你这是去哪儿啊?”
“啊,去趟长春出个差,顺便去探望个兄弟。”
一听他也要去长春,我心头一喜,于是便回答道:“一样,我去长春探亲。”
大哥见我也去长春,脸上泛起一丝笑容,都是独自一人,又都是老乡,路上也彼此有个照应。
环顾四周,火车上的气氛像极了过年在家里,和家里人围在火炕上谈天说地,有说有笑的景象。有老人之间的叙说昔日旧事、有年轻人间的默默工作、还有孩童们的走动打闹,不过在列车员那一句“检票了”的说话声响起的那一刻,乘客们纷纷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出示给列车员和列车长用以检票。
时代变迁的很快,人们乘坐火车的时候,红色的火车票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随着时代的变迁,红色的火车票被蓝色的火车票取代,紧接着又被大数据信息化的无票出行所替代,人们只需要拿身份证进行身份检验即可。
也不得不承认,时代变化得太快,像我这样一年不出门一次的年轻人,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落伍了。
负责检票的列车长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方言,每走一个座位,都要说几句逗人的话来让乘客们拿身份证检查车票,走到我身前来,列车长一手拿着检票的机器,一手拿着我的身份证在机器扫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把证件还给了我。
“小伙子一个人去长春啊?”
“是啊!哈哈。”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坐火车那都是家常便饭了!天天在火车上跑来跑去,停都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
听得出来,列车长的语气带着一些骄傲,但同样也是在跟我说做列车员的不易和辛苦。是啊,我们在这个社会当中,做什么是容易的呢?
一轮检票后,身旁的大哥开始跟我说起他年轻的时候经常出差,坐火车那都是家常便饭,主要是因为高铁太贵,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坐火车,因为坐火车才能让他感觉到心安,坐高铁快倒是快,总觉得有些坐不习惯。
火车的速度不快不慢,时间很快就进入了下午。我看向车窗外的风景,落日挂在西方的地平线上迟迟未落,红色的霞光照映在松花江上是如此的娇艳迷人,那江水泛起层层涟漪,看得我如醉如痴。我不由得想起“浮光跃金,静影沉璧”这几句话,今日一览松花江落日美景,当真令我胸中荡气回肠。
旅途遥远,乘客换了一批又一批,坐在我邻座的大哥时不时与我攀谈一些事情,突然觉得整个这一路上也并不觉得无趣。
太阳落山了,火车上的乘客多了几个外地人,听他们的口音像是四川一带的方言,不过我是听不懂这四川的方言,但大家都被这几个人所说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我忽然觉得自己因为听不懂方言而漏掉了什么天大的趣事,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晚上23点,火车到站了,大哥依旧热情地为我拿下行李,我们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车站。出了站门,我和他匆匆分别,这个人或许在我的生命中只是一个过客,但我却始终无法忘记他那热情的笑容。
拎着一堆行李,此刻长春的天气闷热无比,汗水再度打湿了我的衣服。我站在人行道上停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头顶那片泛着灯光的夜空,隐约间还能看见一架客机从空中飞过,街道的车辆来来往往,这座城市貌似才刚刚开始它的晚高峰?
不过这一切都和我无关,我的旅行已经结束了,但它真的结束了吗?
作家简介
王煜龙,男,2004年出生,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依安县人。吉林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依安县作家协会会员,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在鹤城晚报、依安文艺、散文网发表。
旅途相关文章:
★ 小时候的年味儿
★ 记忆里的虾米粉条
★ 红色的幽默(一)
★ 落日与晚霞
★ 邻家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