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前几天头发有些长了，由于忙碌，没有及时去理发。母亲便催促我，她走得近些，突然说，你看，现在有不少白头发丝了。
我赶忙走到镜子面前，用手拨弄一下，几根白头发在灯光的照射下亮的出奇，把头偏一偏，左边有，右边也有。我低下了头，摸了摸后脑勺，看是看不到的，但肯定也有，一时之间我愣在原地，倒是回想起了以前理发的事情。
小时候我的头发又粗又硬，用手直直地按上去还有轻微的刺痛感，长了像个小刺猬。一开始妈妈总爱给我和弟弟理发，可理了几次发，我们就不太乐意了，她理发很慢，总要看看镜子，把我扶正，自言自语几句：头上的发旋有几个，哪里的发怎么有点偏少，用推子推几下，接着又停下看镜子，不知她是手艺不行，还是喜欢看那个宝物似的镜子。这对于年幼的兄弟俩来说简直是折磨，坐又坐不住，想扯掉围布又不行，发渣被脖颈的细汗紧紧吸住，只要动一下脖子，就像蚂蚁举着钢针狠狠刺来，我们难受地哇哇直叫，所以每次要理发时，我和弟弟总是互相谦让，你先来，你先来。谁都想第二个理发，因为往往只有第一个吵闹后，妈妈才会快一些。
稍微长大了点，我知道去理发店了，理发师总要仔细地在推子上抹点油，这才开始工作，但推子经常会被我的头发丝卡住，嗡嗡的声音便突然消散。理发师也习以为常了，夸奖一声我的发质又硬又好，用发剪敲几下推子，又继续理着。我低下头看地上，阳光穿透玻璃窗斜斜地照在乌黑的碎发上，闪烁着微弱的亮金色，其他的发又在推子的嗡嗡声中不急不徐地飘落下来，顺着光滑的围布滑到地上，有些则停留在褶皱里。我坐在椅子上，有时感觉围布系得太紧，细碎的发渣把脖子刺得有些痒了，就扭扭脖子，抖抖腿，用手指在围布下轻轻地弹一下，那些碎发又聚拢在一起，干干净净地掉下去了。
在我理发的时候，妈妈有时会站在一旁看着，好像学到了什么似的，隔上一两个月，看到我头发长了，又提出给我理发，我只能坐在凳子上。她理发是快了，但发型上又出现了分歧。那时上学要留圆头和方头，我想剪成圆头，但她可能是修剪错了，或是自作主张，最终理成了小方头，等我发现时，只能生气而无奈地接受，嚷嚷着下回无论如何也要到理发店去，妈妈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她确实不再给我理发了，我也开始留寸发了，理发师很麻利地用推子把两边的鬓角推短，然后是头顶，稍许剃得长一点，接着拿起剪子哗哗地开合，把头发剪得稀疏分层，等剪刀的声音停下，就算好了。我也不用怎么打理头发，让它肆意生长即可，变得长长的头发没有那么硬了，很乖巧地贴伏着，用手划拨两下，向左，向右都可以。现在的推子也很先进，几乎没有声音，就是竖起耳朵去听都听不到，推子在头上来来回回轻快地推着，理发师像参加比赛一样，听到要求后一气呵成，不多过问其他的，在短暂的寂静中就理好了。
我再看看镜子，头发确实长了，便出门到街上找了家理发店，推开门，对理发师说理个寸发。理发时，我很安静地坐着，他也很安静地理着，我半仰起头看了看冷白色的灯光，突然冒出个想法：下次，还是让妈妈再给我理一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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