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从杨凌职业技术学院西台阶教室出来时,满天都是小星星,秋风瑟瑟,行走匆忙的学子,我一阵哆嗦。但随即,我感慨着秋的凉,于是迅速地融进了人群,成为千万万平凡人中的一个。
从家到村委会的那条路,我走了五年,路依然是那条路,可我已因时光而发生了众多改变。五年前,我在宝鸡市陈仓区一矿粉厂打工,干着超负荷的工作,每天在灰尘很大厂里工作,一个班下来,鼻孔全被灰尘堵死了。而今,我坐在宽畅明亮的村委办公室,为我村300多户群众服务。
今天早晨,我又一次走在那条路上,一边走一边吃着包子,看着路边枯黄的树叶,听着农户伯伯从地里处传来的耕作声,心中默念:“你好哇,四十岁的你。祝福你呀,日后都有好心情。”
是的,今年的我四十岁了。四十岁意味着什么?是自己长大了一岁,还是成熟了一岁,还是老去了一岁?我并不打算去深究,因为时间放大了去看,今日与昨日没有任何不同,倘若将时间聚焦,此刻和上一秒都千变万化着,更无从去说。
与自己有过约定,从今以后在每年的九月都会写一篇文章送给自己,每过一年,便老去一岁,没有过去那么多曲折坎坷,没有过去那么多悲伤惆怅,没有过去那么多孤独无助,这一年平平凡凡,安安静静,没有跨越困境,没有超越自我,但我偏偏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喜欢这一份平和与从容。
现在的我,对于五年前刚当选村干部那天自己受了委屈,躲在办公室里偷偷哭泣的事情,淡然一笑。我不认为当时的自己矫情,也不怨恨当时让我受伤的人,那些事儿只是那个年纪会经历的事儿,不论好坏,不值纠缠。如果一定要拿过去的事情说点什么,那就是曾经的人和事铺了一条路,通向了今天,让我遇见了现在的我。
没有他们,我不会从宝鸡回来,不会挑战新的工作,不会参与为人民服务的这个行列,不会……,看到我父亲从生产队到村一直任村会计,是老父亲的谆谆教诲熏陶了我,我穿越时光回到了二十年前。我看着那个刚毕业的小伙子倔强又清高,看不惯许多现象,不认同许多规则,一面穿着铠甲拒绝着社会对他棱角的打磨,一面又在深夜蹲下身子来抱着难过的自己……那个小伙子,如果早点读到“人活着活着就老了,人活着活着就挂了”,是不是会理解人性的黑暗,接受自己和他人内心的苦呢?
人这一生短暂又漫长,我很庆幸当年的小伙子找到了自己内心所喜爱的事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遇到可爱的人越来越多。雪小禅说,“世上有植物繁荣次序生长,心里有光阴日月长。人生画卷,一一展开,那底色,会越来越简单,那这简单,才是人生真味道。”我深以为然,万物有灵,大繁至简,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人生就已值得。
朋友问我,有没有因为当村干部而改变人生?我笑了笑,没有。不可避免,我要提一提当村干部这件事,因为那是我许下的愿望,而今它实现了。也许真的有一些人因为为人民服务而自豪,近年来当村干部的日子虽然不怎么好过,赢不了名与利。但我的情况是,它没有给我带来多少钱,多少赞誉,我依然默默地上着班,拿着少的可怜的薪水,过着清贫的日子。
有人劝我,多多赚钱才是王道。你看看,现在好多人都在外面捞金呢,福裕了名声不就那么来了吗?对于金钱,我看的很淡,对于名声这件事,我很随意。我喜欢看书,所以枕边常年放着书,我喜欢写文章,所以一有时间就会写文记录,做这些事,我很开心也很享受,读书丰盈了灵魂,写作治愈了自己,我很幸福,那便足够。
尽管写作水平不行,但它给我带来了一些缘分,我觉得更值得写下来。曾经有一段时间里,我不太愿意分享自己的文章,它太朴实,它太简单,它不符合大众的口味,我想把它收起来,收在我小小的世界里。可是我的稿子发表刊登后,有部分陌生的读者加我好友,他们说我的文字安静不浮躁,温柔有生命力,书中的乡野风情,书中的感人亲情,让他们觉得珍贵,希望我继续写下去。
自那之后,我知道文字有它自己的价值,分享出来不是为了阅读量,而是让更多有缘人相识。我与同样有着文字梦的同行人相聊甚欢,我与同样坚持写作多年的写作者互相鼓励,我给正在求学的学生带去了向上的力量……谁说这些不是好的结果呢?写自己的文字,走自己的路,抬起头,我迎来了自己的日月星辰,也与一些美好撞了个满怀。
未来会遇见谁,会遇到哪些事?此刻的我不知道,也无法预知。但站在四十岁的路口,我要对过去的自己说再见,那些艰难困苦就留在昨天吧,我要微笑着迎接新的每一天,做个谦卑、热情而有生命力的人。荣华与富贵,五花马千金裘,都不是心中热爱之物,不必疲于奔命,不必消耗自己去追求。
今年许的愿望很简单,做个寻常的成年人,有时间读自己喜欢的书,有精力写自己想写的文章,遇到一个懂自己的知音,可以陪伴家人朋友久一点。最后,我要送给自己一句话,希望往后余生,别辜负,别迷茫,别忘了最初的梦想。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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