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松柏树

文/ 杜志强 时间: 散文随笔

  老宅的松柏树

  腊月里的兰州基本都是寒风凛冽,呼呼的西北风夹杂着颗粒状的黄土,敲打在人脸上阵阵作痛。难得有空闲在家里围着暖气重读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不禁潸然泪下、感慨颇多,想起武山老宅里的松柏“三姐弟”,不知道在这个严冬下是否依然沧桑如故,依旧高大挺拔。

  老宅是典型的的西北农村小院,正房居中坐北朝南,左右侧为小偏房,东边是厨房,房子出入都有高高的门槛,小时候没少摔跤,门槛前面亦是高高的台阶,儿时可以作为的跳高台。院子里有松一棵,柏两棵。树靠近大门,是父亲修宅建房时种植的,时间大约是八十年代左右。不少人说松柏性阴,会引来阴之气,不宜植于院中,父亲爱树,又从不迷信,所以不为所动,而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松柏树连拉带扛拖到家里,自此松柏“三姐弟”在花盆中安家落户,后又移植于院中。松长势喜人,最为挺拔,主干可比肩成年人腰围,高数丈有余,亭亭如绿色华盖,冬去秋来,显得越发粗壮,树冠上是各种鸟的栖息天堂,大如斑鸠,小如麻雀,甚至喜鹊都在上面筑巢“安营扎寨”。夏天常有受惊的鸟从树顶“噗噗”的窜下来,带着树枝到处乱飞,地上一片狼藉;大清晨睡在屋子里面的就能聆听到各种“咕咕”“啾啾”“喳喳”声,像是一场交响音乐会,姑且就叫松树为“栖凤树”

  吧。小柏树位于三个数中央,明显受到强壮松树的影响,显得“营养不良”,树干不过手臂粗,细细的、柔柔的,而且上部枝叶稀疏还泛黄,显得又黄又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极了“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我们戏称其为“林黛玉”。“黛玉”树旁边还有一棵柏树,远离“强势”的“栖凤树”长势也是极好,这棵树的神奇之处在于主干在半树腰位置成两分支,互相缠绕着如两只蛟龙扭抱在一起,扭转弯曲又蜿蜒向上,两枝干在上部又分开,如同两个兄弟分家一般,本事同根生,过了一段“扯不断理还乱的”生活后,又互不干涉各过各的日子,我们就叫它“蛟龙树”吧。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树底下走的大人渐渐老去,耳朵不好使了,头发斑白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独自守在老宅屋也守着松柏树。树底下跑的娃娃门都长大了,老大为生计整日忙活,老二为拉扯小孩天天熬夜,而老三却远走他乡,也不能常来;而给老人们夏天遮阴纳凉,冬天提供柴火的三个松柏树也显得愈发高大,也愈发苍老。

  终于,母亲说,三棵树太大了,一则树大招风,树枝断下来会伤人;二则庞大的树根会影响旁边土房子的地基稳定,诚然,和松柏同龄的老宅屋也确实经不起半点折腾了,三则“亭亭如盖”的树冠也很影响家里的采光。母亲屡屡想让我把树砍掉,都被爱树的父亲拦住。后来父亲病逝,再也没有人阻止砍树了。我举起的斧头却下不去手,近四十多年无言的陪伴,树早都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了,夏天的晚上坐在大树下面,凝视着树上月光投射下来斑驳稀疏的白影,听着阵阵凉风袭来松树发出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想到鲁迅那句话:“在我的后园,可以见到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眼前拂过曾经的欢歌笑语和现在的物是人非,不禁让人泪流满面。

  杜志强,男,甘肃武山人,现就职于兰州交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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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松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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