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卓玛
有一首歌，唱的是“草原的风，草原的云，草原的姑娘，啊，卓玛……”。我喜欢欣赏音乐，习惯是唱着歌就幻想着那境，就猜着那里的事，就琢磨里面的人。歌里的卓玛“有一个花的名字”，还“有一个花的笑容”。天啦！我要去见卓玛。
我带着老伴去了九寨沟，导游安排我们到藏家做客。我们在院子里接受了哈达，一个藏装女子把我们领进客堂，就端庄地做自我介绍：“我叫卓玛，我的名字是寺庙里的活佛择定的……可选择的名字很少，所以藏族男人多叫扎西，女人多叫卓玛……”。边说就边递上酥油茶，又上糌粑、牦牛肉。
咋一看这个卓玛，脸蛋是典型的高原红，中间还微微发紫。身材五大三粗，端盆提桶样样得力，说话也气足，全不见内地女子的纤细温柔。不过，她身上没挂赘肉，弯腰转身还不失灵巧。之前导游说过：藏族姑娘都有一条腰饰，嵌满珊瑚玛瑙蜜蜡，价值起码五十万，比你们都富……。所以我问卓玛，听说你们这腰带价值五十万，是真的吗？她用川味普通话应了一句，是“不止”还是“不值”也没有在意，我只觉得她真的美丽。心想，这就是歌里唱的“美丽的姑娘卓玛拉”吧。就这副身板、这个灵巧劲，娶回老家砍柴打猪草，远亲近邻还不夸我眼力好？说着，卓玛又端来青稞酒。我想，今天我要喝个醉，感受一回喝青稞酒的醉感。哪知那自酿的青稞酒没有质量定数，连喝几碗也没醉意，仅是跑了几趟厕所而已。想醉的心情难得，不醉的经历少有，今天却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回到内地，我就经常放那首《美丽的卓玛拉》，还有一首《卓玛拉》，唱的也是“姑娘啊姑娘，美丽的卓玛拉”。年初，我又下载了一首《我想回拉萨》，唱的是“我想回拉萨，去看看美丽的卓玛”。我一想，对呀，去拉萨，去西藏，看卓玛。
四月，我和老伴一路听着《坐上火车去拉萨》，忍受着高原反应的煎熬，经过藏北高原到了拉萨，接待我们的导游真叫扎西。第二天，我们到了林芝，在尼洋河谷，和我照相的藏族姑娘果然也叫卓玛，比起第一个卓玛又年轻又漂亮。要是藏传佛教的转世轮回是真的，我可能就要承诺来生跟她去牧羊了。
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电瓶车的临时导游向我们介绍：“我叫卓玛……”。解说的空隙，我问她，有一首歌，“美丽的姑娘卓玛拉”唱的就是你呀？她笑了，说重名的人太多。我说，唱的是“美丽的姑娘……”，别的卓玛不一定美丽呢！她不好意思了。旁人偷偷地笑：这老头子真幽默。
回拉萨的路上，我们又去藏家做客。导游提前给我们讲过，如果有人愿意留下来，她们会很欢迎，因为这里的人口少。有的男士就“积极报名”，导游说，好，先留下，要等有了两个小扎西三个小卓玛，才可以回家哦！大家只当玩笑，没有在意。等欢迎歌舞结束，带领我们去她家的又叫卓玛。她说，叫卓玛的人很多，我的全名叫达瓦卓玛，就是月亮卓玛的意思,卓玛拉是对我的爱称……。我们喝着酥油茶，慢慢地听卓玛讲她们的生活故事：
我们家有三十多人，有的去山上放羊，有的在寺庙修行，现在又是挖虫草的季节。只有像我这样长得漂亮、又有文化的才留在家接待你们。我们不穷，在援藏干部的带领下，我们脱贫了。如果你们有人愿意留下来，别想同化我，只有我同化你的，因为我们有信仰。
我也会放羊，一个人带上我的狗，一去就是半年。我的健康有我身上的银器保护，万一生病就自己医治，一两天不出帐篷就好了。半年没人说话，只有狗和我作伴，实在寂寞了就堆个石头……别人就知道我来过了，玛尼堆就是这样推起来的。
这里没有小偷，我们藏族人也没有你们内地人想得那么多，什么钱、房子、生意、职务……。我们想到的只有阿爸阿妈，有自己的孩子，别的不需要去想。
我不是小卓玛了，你们可能认为我不过三十岁，我今年都三十八岁了，孩子二十一，在成都上大学。我们感谢援藏干部，他们教我们经营银器，让我们致富。过一会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的银器，有手镯、有挂饰，可以治病，可以观察自己的健康状况……。
大家确实被她同化了，竟然相信银器可以鉴定身体状况，还可以治病，所以就跟她去购买了很多银器。我并不迷信银器，只是被她的生活方式所感动，就认为她长得美丽。其实最美丽的是她的心理境界，没有浮华，只有真诚，这正是我向往的生活方式。
连续几天转神山、绕圣湖、观佛塔、看寺庙，又应该到一个藏家去喝点酥油茶了吧。我所知道姓名的藏族女人，四个全叫卓玛，这第五个想来不会这么巧吧。
我们进了一个统一援建的藏家院子，这大约占地300平米，底层关牲口和堆牛粪柴火，楼上起居和客堂佛堂。主人介绍：我叫卓玛，我家姐妹三人嫁给一个扎西，援藏干部安排像我这样长得漂亮、又有文化的从事旅游，我的两个妹妹和扎西干活，我的工资比她们的收入多。不过，我们是一家，妹妹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叫我是阿妈，叫她们是阿姨，因为结婚证上没她们的名字。……你们不要笑，我们亲姐妹才可以嫁给一个扎西，亲兄弟才能共同娶一个卓玛。以前穷啊，这样家产就不会分散。虽然现在富了，我们还保留了这一风俗。……啊？我才不在乎呢，我们不自私。
散场后我在思考，虽然这种婚姻方式太古旧，但揣摩她们的内心世界，没有怨气，没有惆怅，不会迷茫。不禁让我想起那首歌，“天上的西藏，神奇的地方……圣洁的天堂”。
在去纳木错的路上，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照片,注解是“高山雪莲花，草地格桑花，细看无颜色，唯有卓玛拉。手捧青稞酒，口含酥油茶，移步离拉萨，梦魂牵卓玛”。有好多人点赞，也有人笑我“心花”。
我迷恋西藏，我迷恋拉萨。祝福你们，美丽的卓玛。
2017/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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