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沙发上,目光有点儿凝滞,半天一动不动,显然又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之中……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最近这种期盼更热切,好像一天的大多数时间她都处于这种状态。
她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她和姐姐姊妹俩人,也女承父业当了工人。在工厂里她和她的工友他认识了,熟悉了。她,聪明漂亮,活泼大方,他,憨厚老实,勤快能干。因为天天在一起工作,慢慢的她和他相爱了。一起工作,一起学习,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她和他恋爱的消息却被她的父母知道了,坚决反对,说什么也同意她们俩交往。嫌他也是工人,嫌他人太老实,嫌他家是农村的,家庭条件不好,总之有一千条理由不让她和他在一起。她和父母吵,在家里闹,父母是铁了心不同意。他和她着急上火实在没办法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想到的注意,准备和他一起离家出走,去外面打工,创世界。
她对他说:要不我们就去外地打工?
他显然吓了一跳:这怎么行呢,家里人能同意吗?再说了去哪呢?
她不紧不慢地说:不让走,就偷跑,至于去哪,先到省城再说。
他突然想起,他有一个亲戚在广东那边打工呢。两人下定决心,商量好后,准备偷偷地离家出走。
他回农村老家收拾了东西,告别了父母,就按约定的时间去了车站。父母还以为他是去工厂上班了。她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偷偷去车站和他会合。正当她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逃出门外的时候,被回家取东西的父亲发现了,问她干嘛去,她想搪塞,可带着行李包裹的,引起父亲的怀疑,父亲怕她跑了,随即把她拽到房间,顺手锁上门,又回工厂上班了。她着急地大喊大叫,敲门砸窗,可无及于事。眼看着和他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她着急地哭了。
他在车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心火都上来了。眼看这说好的时间都过去几个小时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他想她是不是先走了,去省城等他呢。他就坐上了最后一趟去省城的班车走了。
她父亲到单位把在家遇到女儿的事一说,母亲马上想到了,女儿可能和他约好了要离家出走。母亲跑到他的车间一打听,他昨天就请假回家了。母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赶紧请假回家看女儿。母亲回家就听到女儿在房间大哭三喊的。母亲一问情况,她也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了。她想着母亲会让她去找他,可是母亲一听,这那行呀,一个大姑娘跟人离家出走,伤风败俗这还让人家笑话死。母亲狠心地又将门锁上,说啥也不能让她出去。
就这样他一个人去了省城。她被父母硬生生锁在了屋里。她和父母互相劝说对方,可谁也不能说服谁,父母亲没办法只好天天把她锁在房间里。她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四绝食,啥办法也没有打动父母的心,后来她认输了,不想争了,再也不说出去找他的话了。可是人却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大方了,整天目光痴呆,也不多说话。父母亲怕把她逼疯了,就带着她去工厂上班,从此,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常常一个人发呆。她一直期盼他有一天能回来,可是他一去杳无音信。
后来父母亲托人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她都以各种理由推了,她心里已经再装不下任何人了,只有他。她一直没有结婚,也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但还是一直等待着,期盼着……
父母亲后来觉得对不住女儿,本来是为女儿好,可到头来却害了女儿。感觉女儿挺可怜,想补偿一下当年的过错,发动所有亲朋好友打听他的下落。后来有人打听到他在广东打工,还真的赚了不少钱,不过他好像结婚成家了,又听说好像爱人得病去世了……这些不好的消息本来也不太可靠,又觉得对女儿也没什么用了,就一直没有告诉她。
现在她已经60多岁了,还是孤身一人,母亲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母亲去世时拉住她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两行热泪顺着脸夹流下来,她帮母亲拭干了泪水,轻轻地抚摸着母亲的脸,她理解母亲的心,理解母亲的爱,虽然这份爱有些沉重,她不怪母亲,也不怪他,她愿意就这样一直等下去,这样一直盼下去,哪怕期盼一辈子,她也愿意,她明白,这辈子支撑她活下来的希望和勇气就是这份期盼,就是这份等待。
她又开始在心里惦念,期盼他了: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有个痴情的人在等你吗?我愿意就这样一辈子等你,盼你,就这样做你的梦中情人,默默地守候着每个清晨的日出到黄昏的日落。几十年虽然杳无音信,但我知道我在等一个应该等待的人,本来也不求朝朝暮暮,不求日夜陪伴,只有心中有爱,心中有你就好。几十年已经习惯了在心里想你,盼你,习惯了没有信,没有电话,没有问候的日子,就让我这样默默地等待,这样期盼,也许还能盼来一个久违的拥抱……
这样想着,她仿佛已经等到了那个久违的拥抱,闭起眼睛,满脸的微笑,阳光斜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
真心希望她能等到那份心中的爱!
图文:许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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