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心事

文/ 贠靖 时间: 散文随笔

  我妈的心事

  贠靖

  北山人在县城做生意的并不多,我妈来县城没几天便和他们取得了联系。

  这天我妈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拎着几个白面馒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叹着气。我过去问她咋啦,一大早的坐在这儿叹什么气?

  我妈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子道:你瞧我这记性,出去买菜,啥也没买便空着手回来啦!她放下馒头,站起来说:我再去买吧,说好了中午吃芹菜饺子的。我摁着她坐下,掏出一片纸巾递给她说:瞧您热得一脸的汗,还没坐稳又要出去啊?

  我妈仰起晒得通红的脸瞅着我:那咋办呀?我说:冰箱里不是还有前几天吃剩下的韭菜吗,咱就包韭菜大肉馅的饺子吃吧。我妈舒口气说:那也成。她说着进屋去剁肉馅,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择韭菜。

  一会,我妈又说:家里的酱油没啦。我说:我下楼去买吧。她偏着脸瞅了我一眼说:你猜我今儿在菜市场碰见谁啦?我问:谁呀?我妈说:你菊姨,就住在咱们家南边坡下头,那个馒头蒸得很好吃的菊姨。你还记得不?当然记得啦,小时候可没少吃她家的馒头。她来县里啦?对呀。我妈说:她在菜市场卖馒头。我说那挺好的。

  我妈又抬头看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择完韭菜准备起来,我妈过来挨着我坐下说:你菊姨,她带我去她住的地方了。你猜我在那碰见谁啦?

  谁呀?我着急地问。

  你刘叔,我妈说:就住在咱家隔壁的那个刘叔。年轻时常给人脱土坯,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那个刘叔。

  他也来县里啦?对呀,我妈说:他在市场上卖菜,跟你菊姨的蒸馍摊紧挨着。

  我说:这样好。有个啥事也好相互照应嘛。

  我妈撇撇嘴说:好啥好。她低着头,脸红红的,抠着手指甲。

  到底咋啦嘛?我问。

  我妈磨蹭半晌才吞吞吐吐道:他俩住在一起了……

  啊——我惊得睁大了眼。

  我妈头低得更低了:都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也不嫌丢人!

  眼下,在城市打工人群中,这种情况的确是存在的,很多人都见怪不怪。

  一些外出打工的男女,他们有的单身,有的已有家室,为了解决生理或生活问题,就偷偷地,或暗或明地住在一起,彼此互相照应,以此来填补由于夫妻长期分居所带来的感情和生理上的空虚。

  但他们的“夫妻关系”,仅存在于打工的城市,更准确来说,是存在于出租屋内。他们的底线是不破坏彼此的家庭,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在经济上他们也是相互独立的,每个月的工资扣去房租和生活费,会把剩下的钱全数寄回家去。有时男的会主动掏钱买回一些生活日用品,或送给女方一些小礼物,包括贴身的衣物。也有在一起日久生情,动了真感情,甚至难分难舍,回家闹离婚的。

  我妈说,她看菊姨和刘叔倒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因为刘叔的老婆明姨比菊姨个子高,人长得也好看。

  我说,好看管什么用,好看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嘛!

  我妈生气地看着我:你也胡说八道!

  我知道,我妈生气的原因是她和明姨关系很好。我妈没来城里前,俩人好的形影不离。明姨还把刘叔给她买的一件没舍得穿的花布衫子送给我妈,说她个子高,穿着有点小。

  我妈说:你刘叔真不是个东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明姨对他那么好,在家辛辛苦苦给他养孩子,照顾他那个啥也干不了,不中用的病秧子老爹,他却背着她在外边偷腥,还和你菊姨在一起。我说:保不齐菊姨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或许是她勾引的他!

  我妈说:反正都不是好东西!停了一会又说:她说是你刘叔死皮赖脸缠着她不放。还说夏天天热,她从工地上回来在出租屋里洗澡,忘记了插门,他不知从哪冒出来,突然掀开门进来,从后边抱住了她。说后来他再来,就把铺盖搬了过来,赖着不走了。我妈气哼哼道:那就是个“借口”!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妈说她走的时候,刘叔还跟出来,求她回去别跟人说。

  我说,那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明姨,在意他那个家的。我妈说:那倒不一定!

  她说,你菊姨手上戴了一枚金镯子,还跟我显摆说是你刘叔给她买的。那镯子少说也值个万八千块呢!

  我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明姨跟他过了那么多年,他连枚耳环也没给她买过!

  我妈愤愤不平地瞅着窗外:你明姨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拿他当个宝,回去想方设法伺候他,给他做好吃的,真是良心让狗给叼走了!

  晚上我起来解手,站在客厅里,望了一眼我妈住的屋子。屋里的灯黑着,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翻身的响动声。我问了一句:妈——您还没睡呀?我妈叹口气道:我睡不着!说着开了灯。

  我推门进去,我妈呆呆地靠在床背上,眼圈有些发黑。我过去在她肩上拍了拍说:睡吧,别人家的事,跟咱有啥关系?您就别想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谁说没关系?我妈诧异地盯着我:你明姨和我关系那么好,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嘛!我妈低下头,难受地揪着头发:你说我要不去她那里多好,那样的话我就不会知道他们之间那些龌龊事,也不会夹在中间这么为难!我妈说,她要不告诉明姨,良心上过不去。她要告诉明姨,她肯定接受不了,要闹出个三长两短来,等于是害了她。

  我说:那您就装做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不知道。

  我妈眨着眼:我做不到嘛!

  我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不知该怎么劝我妈。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就出去了。我知道她又去找菊姨和刘叔他们了。

  下午我回到家,我妈坐在沙发上又生着闷气。见我进来,她满脸通红道:你菊姨,她怎么那样?我好心去劝她把镯子还给你刘叔,别再跟他有瓜葛,她不仅不领情,还给我甩脸子,说她的事让我别管!

  我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说:您坐着,我去给您炒您爱吃的辣椒炒肉!她说:我不吃,气都吃饱了!

  晚上,我妈又一夜没睡。

  我有些头疼。看来,我妈心里那道坎一时半会是很难过去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事情很快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再回来,我妈居然在厨房里叮叮咣咣炒着菜,还小声地哼唱着。我问她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她在围裙上擦擦手,挤挤眼道:你猜!我挠挠头说:我猜不着!

  你刘叔,他在工地上受伤了,被砸伤了腰!

  啊——那您还这么高兴?

  对呀!我妈说:你明姨已来了县里,就在医院里照顾你刘叔。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夫说,他那伤没个一年半载是下不了床啦!你是没瞧见你菊姨那张脸,一阵红一阵黑的,像猪尿脬一样!

  我妈说着笑嘻嘻看看我:你干嘛那样看着我啊?

  我笑笑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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