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爷

文/ 宋增强 时间:

  《六子爷

  咱这小村子里啊,有个老爷子儿,那可真是个人物,全村人没有不打心眼里佩服他的。他叫宋双民,可不管男女老少,都亲亲热热地喊他六子爷。

  这“六子爷”的名儿,可有来历。打他小时候起,我家和他家就紧挨着,在同一条老巷子里。那时候,六子爷右手多了一根指头,这在村里可新鲜啦,大伙顺口就叫他六子。嘿,日子一长,好多人都把他大名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今,六子爷都七十好几了,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他跟人打招呼,总是先咧开嘴笑,然后扯着大嗓门说话。这老爷子脾气,倔得像头老黄牛,就爱和人争个明白。要是瞧见啥不顺眼的事儿,听到啥不中听的话,那就跟点着了炮仗捻儿似的,“砰”的一下就炸了,心里那些想法啊,像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倒出来。他眼里可容不得半点儿沙子,性子直得很。

  六子爷他爹当年在村里,那可是响当当的木匠,手艺好得没法说。也不知是不是有遗传,六子爷这双手啊,也巧得很。他当过村里的电工,还管放水,从来没出过岔子。现在呢,他在村里的乱弹剧团管服装道具。

  那些戏服娇贵着呢,容易受潮发霉。每年伏天过了,六子爷就挑个大晴天,叫上剧团一两个帮手,到剧团后台,打开那一个个柜子,花花绿绿的戏服就露了出来。他抱着戏服,那小心翼翼的劲儿,就像抱着刚落地的娃娃,眼神里满是稀罕,就跟盯着啥稀世珍宝一样。

  到了大街上朝阳的地儿,他麻溜地绑上绳子,然后,他一件一件地把戏服挂上去。你瞧那绣着龙凤呈祥的蟒靠,金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就像龙在翻腾、凤在飞舞呢;还有那色彩斑斓的女旦服,水袖轻轻垂着,微风一吹,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小娘子在那儿翩翩起舞。周围的大人小孩都来围观,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六子爷就跟没听见一样,只顾专心摆弄戏服,把褶皱抚平,把配饰摆好。

  等戏服晒得差不多了,他又开始摆弄那些道具。他拿起刀剑,握住剑柄、刀把晃一晃,看看木柄松没松;再拿起盔帽,对着光瞧一瞧,看看有没有破的地方。要是发现有损坏,他就不慌不忙地拿出工具,坐在小板凳上,眯着眼,熟练地修补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嘟囔几句,就像在和道具唠家常呢。剧团排练的时候,他就守在旁边,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那些演员。要是哪个毛手毛脚的演员不小心扯到戏服,或者动作太大弄乱了配饰,他就扯着嗓子喊一嗓子,快步走过去整理好。那些演员都敬重他,知道这些戏服道具在他心里比啥都重要。

  太阳落山了,六子爷又会把那些戏服道具仔仔细细地收好,放回柜子里,锁好门,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那背影在夕阳下,稳稳当当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平常村里防火巡逻、打扫卫生这些事儿,每次都能看到六子爷忙碌的身影。四邻八家那些不常在家的,都放心地把钥匙交给六子爷。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他都会主动去帮人家扫院子,一句怨言都没有,就好像这是他该干的活儿。他就是这么个热心肠的人,自家活儿堆成山了,他也不管,得先把别人家的事儿弄好。

  六子爷这日子过得简单,但也满满当当的。他没什么讲究,就抽那便宜烟,喝那便宜酒。就算儿女孝顺,给他送来好烟好酒,他也舍不得自己用,都存起来,等哪天约上几个能聊到一块儿的老哥儿们,一起乐呵乐呵,那才叫舒坦呢。

  六子爷有三个孩子,俩儿子一个闺女,都成家立业了,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老两口住着一个小院,地方不大,可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墙角那些干活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屋里的家具虽说旧了点,可擦得亮堂堂的。一走进这个小院,心里就觉得暖和、踏实。

  六子爷脾气倔又硬,可心是热乎的。在村里人眼里,他就是那种嘴上不饶人,可真要是有个啥事,准能第一个冲上去。年复一年,村子变了,人也变了,可六子爷的热心肠和直性子啊,从来没变过。

  他就像大杰家门口那棵老槐树,不管风多大,雨多急,他都稳稳地站在那儿。春天来了,发芽了,让人看着就有盼头;夏天枝繁叶茂,给人遮阳,让人觉得舒舒服服;秋天树叶落了,不悲不喜,安安静静;冬天就剩下个光杆,还在那儿等着春天呢。他也像土灶里的柴火,默默地烧着,给大家送来温暖。

  不管这世界怎么变,六子爷这个人,他的事儿,就像陈年老酒,越品越有滋味。六子爷守着自己的初心,守着村里的人情,让人又佩服又觉得亲切。他就这么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村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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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爷》

  《六子爷》  咱这小村子里啊,有个老爷子儿,那可真是个人物,全村人没有不打心眼里佩服他的。他叫宋双民,可不管男女老少,都亲亲热热地喊他六子爷。  这“六子爷&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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