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大表哥
送别大表哥
我与大表哥是姑舅亲,在我们老家有这样一种说法,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尽管大表哥比我大一轮还多,虽有年龄之差,但我俩感情笃深,我堪称大舅家的老四。(我有3个表兄)。
大表哥一生颇有传奇色彩。我很敬佩他,他国字脸、大眼睛、浓眉毛、大高个,长得一表人才,也是方园十里八乡的帅小伙,在南京当过5年汽车兵。当年,我大舅家较为富裕,上门提亲的很多,说门槛都能踩破一点也不为过,可我表哥果断地娶了算不上漂亮,但贤惠淳朴、心地善良、很会持家的大嫂。
大表哥退伍回乡后.先在乡镇企业做后勤工作,后凭自己过硬的素质农转非进了城,并担任县农业局下属公司的经理,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下,他又投入商海,承包防腐、修路等工程,人过中年又闯出一片新天地。退休后,在老家弄了一鱼塘,以安度他的晚年生活。就在他即将开始幸福生活的时刻,没想到命运给他开了天大的玩笑,大表哥患了食道癌,虽然做了手术,也进行了化疗,但也没能延续生命,10月24日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上初中是在镇上,那时表哥还没有进城,每当周日都让大嫂给我做点好吃的送去,有一年雪特别大,我正为没有一双防寒的鞋子过冬而发愁时,大表哥给我送来一双“毛窝”,让我度过了那个漫长的寒冬。
农村孩子上不好学,要想走出乡村,当兵是一条不错的途径,但当兵也是很难的,一个乡镇几百号适龄青年,也就走十几人,我体检全合格,只因我们本村还有一个侄子也当兵,他是城镇户口,我俩只能走一个。当时,我心里十分难过,因母亲去世不久,家庭十分贫寒,我的发小们也基本上都成家了,改变命运的愿望更加强烈,我立志要走出家乡,但这当头一棒给了我致命的打击。大表哥最能理解我的心情,把我家情况向镇里做了反映,又给接兵干部讲了我的个人特长,恳请能给我一次机会,他相信我能闯出一条路来,我也没能辜负大哥的希望,在全县几百个战友中,我是唯一一个从战士中直接提升为干部的,也是唯一的团职干部。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深秋,大表嫂买了一篮鸡蛋和二斤毛线带着我去感谢人家,现在看不值多少钱,但那时却花去我大表嫂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呢!
1999年,我任排长已满两年,本来说是要提副连的,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提成,回家探亲时,我把这个事给我大表哥说了,大表哥就带我去了邻县的一个部队老乡的家里,礼节性的拜访,请给予乡情的关照。尽管那次我也未能如愿,但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我深知大表哥的心思细腻,处处为我着想,希望我能有更好的出路。
结婚成家这是每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可我父母过早的离开人世。我的婚姻也是大表哥、大表嫂最操心的事,为了能让我早日结婚生子,了却他们的心事,我每次探亲都回到大表哥家里,大表哥、大表嫂就发动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同学同事给我介绍对象,那时我又黑又瘦,相貌平平,可谓田无一垄,瓦无一片,家境贫寒,还是一个少尉,多数姑娘看不上我,他们俩很是着急,就在我将要返回部队时,遇到我现在的爱人,一个知书达理、聪慧能干、品性修养极高的姑娘,这才了却哥嫂的心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为了奔前程,又加上爱人、孩子来了北京,回家的次数渐少,又加之小虎转士官的事没能办成,我又没法向大表哥诉说,就这样与大表哥联系的少了,其实我的心里很是难受,偶尔打个电话,也没有更多的交流。今年的8月10日,我正在外地出差,早晨不到8点接到大表哥的电话,问我有没有茶业,寄点回去。当时我很是纳闷,为什么要茶叶,还是大清早?因为忙,也没顾上问大表哥的近况,就马上让战友长青寄了几斤普洱和铁观音。
这事过去2个月后,我家大哥突然打来电话,说我们的大表哥快不行啦,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我的大表哥怎么会这样呢?但这是真的,他患食道癌已有一年,化疗效果不好,已扩散到心脏。他可能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时日不多,问我要茶叶,其实是心里挂念着我,想念着我,提醒我回家看一看,可当时我竟然没听出电话那头大表哥的异样,这将是我终身的疼。
得知大表哥去世的那一刻,我禁不住潸然泪下,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女儿问我怎么了,我说你表大爷去世了,她让我尽快回去送您一程,也代她表达对您的思念之情。
在通往家乡的小道上,我已泪流满面,看到大表哥的遗容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曾经那个帅气、高大的大表哥吗?整个人都瘦得脱了相,一百六十多的体重已不到百斤,那个英气逼人、慈眉善目的大表哥已离我而去。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情不自已,放声恸哭,昨日的一幕幕又再我眼前闪现:冬日的“毛窝”、可口的饭菜、送我参军时的殷殷嘱托……没想到34年后的今天,小弟从他乡返回故乡竟是为您送别!
我的好大哥,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大表哥您一路走好!愿您九泉含笑,再无悲伤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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